前言:
一直有人問德國當代藝術的風貌到底是甚麼?要三言兩語道盡其實非常困難,雖然德國統一在一個單一日耳曼民族之下,因為地理位置、宗教信仰、經濟發展、歷史過往的不同,每個地區各自展現了精采的文化藝術特色。
我們對柏林當代藝術最為熟悉、對於杜塞道夫與科隆的藝術發展也經常耳聞,但是還有一直在南部巴伐利亞地區以慕尼黑為中心的政經歷史、還有前東德最重要的萊比錫與德勒斯登藝術發展甚少被提及,但是要談德國當代藝術絕對不能只看柏林。
從慕尼黑開始,我們再重新認識德國,重新體會這個在歷史風雨飄搖中不斷改變重生的國家。
正文:
距離阿爾卑斯山北麓僅僅45公里之遙,位於德國南部巴伐利亞平原的砂質高地上,羅馬帝國時期開始有人居住,天主教的隱修會在此建立本篤會修道院(Die Benediktiner),雖然直到 11 世紀才開始有文獻記載此處城市的興起,但是追朔歷史早已發展數百年之久,因此德語以「僧侶之地」的含義命名,成為今日慕尼黑的由來。
歷經幾世紀的帝國與宗教統治與分裂,1506 年巴伐利亞地區再度統一,慕尼黑順勢成為該地區的首都,政治經濟、甚至文化藝術都開始受到皇室宮廷集大權而主導的新時代,16 世紀起慕尼黑更成為德國地區反宗教改革以及德國文藝復興的中心。巴伐利亞地區的繁榮景象持續,1806 年由公國提升為王國的地位,尤其路德維希一世(Ludwig I,1786-1868)在位期間與歷代王公開始大興土木,建造宮殿,更將位於鄰近小鎮因格爾市(Ingoldstadt)的大學遷移至市區,成為今日的慕尼黑大學(Ludwig-Maximilians-Universität München)至今培養出 34 位諾貝爾獎得主。同時間他也修建市區街道、建立瑰麗輝煌的建築、設立博物館、以及具有歐洲古典華麗風格的的路德維希大街(Ludwigstraße),南起音樂廳廣場至北端凱旋門,中間有大學、教堂、宮殿與政府部門,慕尼黑成為全歐洲著名的建築藝術城市。高等學校的創立、教育的普及。讓這座城市吸引許多優秀人才,除了工業與科學之外,文學藝術的氛圍也醞釀發酵,湯瑪斯曼(Thomas Mann)、易卜生(Henrik Johan Ibsen)、史特勞斯(Richard Georg Strauss)皆曾在此生活工作,德國表現主義(Expressionismus)最重要的團體之一藍騎士(Der Blaue Reiter)於 1911 年也在此孕育生成,影響至今。康丁斯基(Wassily Kandinsky)1930 年回顧當時命名的場景:「藍騎士這個名字是我們當時在花園涼亭裡的一張咖啡桌上想到的。我們都喜歡藍色,馬爾克(Franz Marc)喜歡馬,我喜歡騎士,這名字就自然而然的出現了。」
早在德國表現主義大鳴大放之前,(Münchner Schule)在歐洲藝術圈其實早有盛名,所謂的慕尼黑學派不單純指繪畫,建築、藝術史、音樂一直到1960年代末期的社會地理學(Sozialgeographie)都在慕尼黑地區開始建立基礎成為世界的頂尖學科與理論體系。而創立於 1808 年的慕尼黑皇家藝術學院(Königliche Akademie der Bildenden Künste,目前已無皇家一詞於前)是日耳曼地區歷史最悠久也是最具知名的藝術高等學府,1850-1919 年之間的輝煌時期從學院發展出的繪畫風格對往後的歐洲藝術發展有著重要的影響。
18 世紀晚期到 19 世紀初期正是德國浪漫主義(Die Romantik)狂飆的年代,從藝術、文學延伸到整個文化活動,強調以情感作為美學經驗的來源,面對直視內心的恐懼與不安,以及對大自然的敬畏。浪漫主義顛覆歐洲長期以來貴族與專制政治的強悍,以藝術和文學對抗過於人為的理性,莫札特(Wolfgang Amadeus Mozart)、海頓(Franz Joseph Haydn)與貝多芬(Ludwig van Beethoven)被稱為浪漫時期的重要作曲家;弗列德利赫(Caspar David Friedrich)為德國 19 世紀最重要的浪漫主義畫家,畫面以自然寫實透過象徵性與反傳統的手法傳達對自然世界主觀情感的反饋,成長時期的悲苦經驗為他往後早徑敏感的天性帶來更沉重的打擊,死亡、憂愁等題材更成為他所迷戀的主題。更早於 1774 年,歌德( Johann Wolfgang von Goethe)所撰寫的《少年維特的煩惱》(Die Leiden des jungen Werther)由主角的世界與眼光間接地反映日常平民的生活處境,並從維特承受的痛苦裡找到鼓舞和安慰,已經開始醞釀下一個世紀的狂飆運動。
慕尼黑藝術學院處在一個浪漫主義運動尾端與狂飆主義興盛的年代卻有自己的一套方向與準則,慕尼黑地區一直是最重要的「繪畫」藝術中心,由於宗教信仰的氛圍影響,比起北方的浪漫主義風氣,這裡反而有一種恬靜的包容,尤其對於繪畫的傳統技法與鑽研才是藝術家所念茲在茲的課題,因此「濕壁畫」(Fresco)成為學院教授的重點課程,當時由范皮洛提(Karl von Piloty)領導的慕尼黑學派,回歸傳統繪畫技法,將研磨好的乾粉顏料摻入清水後製成水性顏料,再將顏料塗抹於牆壁表面的濕灰泥,等待灰泥乾燥凝固之後,便保存於牆壁表面成為耐久的壁飾繪畫。范皮洛提受到法國學院派畫家達拉瓦時(Hippolyte-Paul Delaroche)的啟發以及魯本斯(Peter Paul Rubens)與威尼斯畫派(Venetians)的色彩運用影響,強調歷史畫(Historienmalerei)的精緻與精神性,歷史畫不同於人物、山水自然描繪,而是圍繞著歷史的脈絡或當下以繪畫進行論述,廣義上來說包括神話與宗教故事,藝術家在表現上都呈現出一種理想化與典範型的呈現,與其說是記錄歷史,不如說是對重大歷史意義的事件以宏偉壯闊的場面調度在畫面中呈現。學院中幾位教師也發揮影響力,第茲(Wilhem von Diez)、卡爾晤巴赫(Wilhem von Kaulbach)、拉姆貝爾格(Arthur von Ramberg)、與吉紀思(Nikolaos Gyzis)。而從慕尼黑學派出身的藝術家最具知名的當屬連巴赫(Franz von Lenbach),慕尼黑當地重要的一家美術館之一連巴赫美術館(Lenbachhaus)是畫家的故居,由巴伐利亞州政府於 1924 年決定整建並於 1929 年正式開幕,然而可惜的是藝術家本人作品因長年旅居海外創作大都被英國美術館與私人藏家所收藏,如今連巴赫美術館最重要的收藏則為藍騎士畫派藝術家的作品,包括康丁斯基(Wassily Kandinsky)、敏特(Gabriele Münter)、馬爾克(Franz Marc)、馬克(August Macke)、維瑞夫金(Marianne von Werefkin)、保羅克利(Paul Klee)等,主要捐贈者敏特於她八十歲生日當日決定將手中 1000 件藍騎士畫家作品捐贈給美術館永久典藏。
慕尼黑學派的最終世代則是創立藍騎士畫派的成員,康丁斯基(Wassily Kandinsky)、馬爾克(Franz Marc)、馬克(August Macke)、保羅克利(Paul Klee)等開創德國表現主義並掀起藝術新革命的重要藝術家以及柯林特(Lovis Corinth)與歐普勒(Ernst Opple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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